北枝花暖

共你风雪一程

【景彦】竟成空

—动画《飞光》衍生,原作背景,但是是造谣,私设如山

—内含双死,稍有点血腥,谨慎阅读,如有不适请尽快撤离

—彦卿徒弟“将离”第一人称

—全文6.5k


《竟成空》



我对师父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


十年前,我失去了师父。而那时,我才将将十五。


仙舟人的寿命很长,百年尚且算不得什么,更遑论一个十五岁的仙舟人经历的下一个十年?


我只记得,当那天我和平时一样踏入演武场的时候,等在场中的,却是我高大而沉稳的师祖。


师祖是云骑将军,虽位高权重,平日里对着师父和我却并不摆什么架子。都说祖孙间有隔代亲、比中间一辈要亲得多,我却觉得不然——师祖对师父可怜惜得紧,每当师父接到任务外出,他都目送许久,又在师父快归来时看似不经意却格外用心地迎。


我问,师祖,师父又去执行任务了吗?


师祖俯视着我,表情还维持着平日里的慵懒含笑,眼神里却是藏不住的萧索。


如果是平日里的他,绝不会掩藏不住自己的情绪——可是我看见,师祖眼里已经遍布了红血丝。他不想向我提,我也不敢问,便只等着他的回答。


“将离啊,”师祖弯下腰,抬手轻轻拍拍我的头,说给我,却更像是说给他自己,“你师父他,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我眨了眨眼睛,说了声哦。


“从今往后,你由我来教导。”师祖站直了身子,转身走到武器架边,伸手拿起长枪。他手腕一转负枪于后,云骑将军独有的威压在那一刻扑面而来。他看着我,沉下了声线,“拿枪,起式。”


我依言而行,看着师祖为我演示枪法。那之后,我从师祖那里学到了不少云骑枪术。


说来奇怪,师祖用长枪,师父教我武艺也是从枪术开始,他自己却用剑。


刚刚拜入师父门下的时候,我曾撞见师祖和师父过招。虽枪长剑短,几十回合之内师父却能隐隐压师祖一头——师父命途为“巡猎”,擅长迅速决出胜负;师祖命途为“智识”,只要度过了师父那一波爆发,他便能立于不败之地。


“唉,总还是胜不过将军。”被师祖一枪杆压在肩头的时候,师父颇有些郁闷地收剑入鞘。


师祖撤下枪杆,揉了揉师父的头发,颇有几分无奈:“自己都是做师父的人了,还像小孩子一般。”


“彦卿还未曾加冠呢,”师父环顾四周,“再说,现在将离又不在……”


被点了名的我只得默默打消了走出去的念头,谁知后来却被师父以迟到为名戳着额头教训了几句。


……


师父是个很好的人。他武功高强却不自矜自傲,看守演武场大门的退役云骑都交口称赞。


收我为徒那年,师父年仅十八,却已赢得剑首的名号。十八岁的师父带着八岁的我去工造司挑选趁手的武器,匠人们纷纷问他什么时候多了个弟弟——自然,不是弟弟,是弟子。


七年时间里,师父对我不遗余力地教导,从师祖处得来零用钱也先给我买零嘴,甚至为了给我买一把新枪,放弃了心仪的宝剑——虽然最后,师祖不知从哪里听到了消息,买来那宝剑当作礼物送给了师父。


后来,我快满十五岁那年,师父不见了。


有云骑告诉我,“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是指堕入魔阴身;有化外民告诉我,那是指失去生命;有狐人告诉我,那是已经将他们送到仙舟以外的地方。


总而言之,我大概不会见到师父了吧。我蹲在演武场边,拨弄着一棵形状颇像师父头上那一撮格外活泼的头发的草,想着。


我察觉到背后有人逼近,转过身来,看见师祖站在我三步之外,双手负在身后,素日里含笑的双眼此刻犹如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


我本能地感到事情不对,一颗心怦怦跳了起来。我正要开口询问师祖发生了什么,师祖已然抬手下压,言简意赅地吐出六个字——


“你师父,回来了。”





我再一次见到我的师父,是在一处我从未踏足过的秘密审判庭。


师父背对着门口,整个人被铁链束缚,双臂笔直向斜上方展开。他不知在这里被吊了多久,手腕已经由于长久的限制而多出一圈乌黑的淤血。铁链高度歹毒,仅容师父勉强用脚尖触碰地面。


师父身上只穿着件素白的囚衣,满身的长命锁和红绳不知被收去了哪里。他低垂着头,不知他是否清醒。


我险些就要脱口喊出一声“师父”,却被师祖先一步眼疾手快捂住了嘴。


“罪人之师景元,罪人之徒将离,到——”


一道尖锐的嗓音破空传来,方才还一动不动的师父一下子抬起了头。他想要转过身子来找我们,却只见铁链上一层雷属性光芒亮起,他猛然间扬起了头,却不闻半声叫喊。


我感到师祖捂在我嘴上的手在不断的颤抖里逐渐失去了温度,我亦然因为目睹师父在我面前痛苦的情状而手足无措。


有人走上前来,看似客气却不容拒绝地掰开师祖的手,领着他走到师父对面的主位上坐下。而我由于身份不够,被带到了师父右手边的方向落座。


雷属性光芒熄灭下来,师父又一次垂下了头。我听见他痛苦的喘息,也看见他几乎全身脱力,却只能被那些铁链以一个极为难熬的姿势吊在半空。


“全员到齐,审判丰饶孽物!”那道尖锐的声音继续响起。


“罪人彦卿,本为化外之民,蒙云骑将军教养成人,更蒙帝弓青眼,得为巡猎。彦卿得剑首之位,本当报效仙舟、报效帝弓,却贪图寿命,祈求寿瘟祸祖,而成长生之身!我今代表仙舟联盟,请帝弓之力,以消除寿瘟,现他本相!”


话音未落,只见一道青光电射而出,瞬间笼罩了师父整个身体。


之前在雷属性攻击之下尚且保持安静的师父猛然间爆发一声凄厉的惨叫,强烈的青光将铁链也尽数熔断,他整个人跌倒在地,我看见师祖猛然发力起身却被身边人紧紧按住身体,看见青光消散之后、师父抬起头,惨白的脸上多出一道深可见骨的割裂伤,双眼更是已然凹陷,两行血迹顺着他的脸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我本能地扑向师父。有人按着位高权重的师祖,可没有人来限制我这个实力低微的罪人之徒!


“将离!”师父自然察觉得到我的逼近,也顾不得调息,只用紊乱的气息尽可能大声喝止,“别过来!”


青光的余威还没有消散,那是巡猎【岚】 的力量。


我不管不顾。在我眼前,师父以惊人的速度衰老,一次眨眼的功夫已然满头华发。他的皮肤很快生出褶皱、长出可怕的斑点……


后方一道暗器飞来,准准打中了我膝盖后侧。我一个踉跄跌倒在地,地面残存的巡猎能量刺得我浑身作痛,而我与师父尚有一步之遥。


“我要代师祖……”保护您。


咬紧牙关说出这五个字,我鱼跃向前。师父听声辨位的功夫炉火纯青,即使拖着力不从心的身体也能勉强一把将我推开。我不敢看师父的脸,师父也死死低着头想要用蓬乱的头发遮住自己鲜血淋漓的面部。


“将离,回去。”师父颤抖着声音,命令我。


我转头去看师祖,他依然在挣扎,也依然被身边的人牢牢控制。一道半透明的屏障将师祖与众人隔开,不容任何声音传出。我看不清师祖的表情,只能从屏障内部的动作里猜到他此刻有多痛苦绝望。


“帝弓破寿瘟祸祖之所谓寿命,令罪人不堪之老态现世!帝弓夺其双目,以惩其有眼无珠,迷信丰饶!”


那道该死的尖锐声音还在作响。师父为自己辩护,却在群情激奋的附和中微不可闻。


“我今年年方三十五,即使我短生,三十五岁,又怎会衰老至此!你们怎能为污蔑我不择手段!”


趁此机会,我再度上前,脱下外套披在了师父身上。师父还要拒绝,拉扯间,我只觉得头脑一沉,一幕回忆涌入脑海。


……


我仿佛正在师父的躯体里。我站在阶下,仰头看着上方的师祖。师祖眼神悲伤而痛切,似乎是刚刚对师父发过火,又因为种种原因自己先心疼起来。


“不知将军是否还记得,彦卿幼年时曾挥剑万次。您还说,我那时太小,算不上云骑。”师父语气平静,听不出悲喜,“从那以后,彦卿也一直在追随您的脚步。


“可彦卿是短生的化外民,身体并不如仙舟人强健。为了追随您,彦卿身体已然受损,怕是会先于您而死。


“您曾亲手送师祖上路,若是此事成真——彦卿不愿让您白发人送黑发人。”


师祖的声线带着几分颤抖:“就因为这个,你去向寿瘟祸祖求了长生,还瞒了我整整五年?”


“是。”师父垂下眼帘,回答。


师祖猛然间转过身去。几次呼吸之后,他的情绪稳定下来,开口却是毫不客气的逐客令:“你走吧。”


师父愕然。


“我都察觉到了,太卜司的人又岂能推测不出?”师祖冷哼一声,“若你不想被当作丰饶孽物被处决,就离开罗浮,离开仙舟!”


师父默默站在原地。许久之后,他静静地离开。师祖分明察觉得到,却始终一言不发。


我从师父的身体中抽离,徘徊在庭院之中。不久之后,一群装束陌生的人闯进了师祖的房间,一盏茶时间之后又灰头土脸地退了出来。


第二天,指导我习武的人就变成了师祖。





回过神的时候,我已经被人拖回了原先的座位,身上也被施加了好几重限制。师父跪坐在地上,我披上去的外衣被远远扔在一边。


师祖瘫坐在椅子上。屏障不知何时已经消失,我看见师祖俯视着师父,眼里又是心疼又是绝望,还有因无法保护他而生的无尽自责与痛苦。


“罪人知错不改,潜逃十年。幸我仙舟通缉搜寻有方,今日将其捉拿归案。此人亵渎巡猎之命途、亵渎帝弓司命,理当斩首!!”


尖锐的声音继续回荡。


“斩首!斩首!”室内的人都在应和。他们面容扭曲,几乎疯狂。


不可以!师父那么好,为罗浮带来过那么多荣耀,他不应该受这么重的折磨,又死无全尸!


我绝望地呼号,却根本无法动摇这疯狂的判决。我看见一个云骑走到师父身边,扬起了手里的长刀!


我转头去看师祖,师祖身上却不知何时多出了比刚才束缚师父的还粗几倍的铁链。师父已然认命等死,师祖却双目泛红,将铁链挣得哗哗作响。


在铁链声的伴奏里,在众人迫不及待的“斩首”声里,云骑将长刀重重挥下。


咚。师父的头掉在地上。


血。满眼的血。


血从师父被斩断的脖颈喷涌而出,溅射在四面八方,溅在天花板上,溅在墙壁上,溅在几乎所有人身上。


同样的,也溅在我的脸上。


师父的血是热的,不因掌握冰属性能力而冷,也不因所谓迷信丰饶而冷,更不因蒙受如此不公对待而冷。


师父的血在我脸上越来越热,我的心跳也不由自主地越来越快。


有了刚才的经历,现在我心中反而一片澄净的释然。


师父……你还想让我,看到什么吗?


追问着,我的视野再度扭曲。




我看见一片嫩绿的柔软草地,四周参天大树环抱。此处的氛围温柔而静谧,即使我并未身临其境,也能够感受到彼处空气之中弥漫着的浓郁生命力。


我看见一位周身藤蔓缭绕的白衣星神静静地悬浮在空中。祂的衣袂飘飘,神情悲悯而宁静地俯视着祂面前屈膝俯首的蓝衣人。


“仙舟之人啊,”祂的声音缥缈而空灵,似乎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你既已踏上巡猎的命途,又为何向我这巡猎的死敌祈求?”


巡猎的死敌……【丰饶】药师,也即仙舟人口中的寿瘟祸祖。


“我欲长生,”那跪在地上的人抬起头来仰视祂,字字铿锵,“请您成全。”


师父!


这个向寿瘟祸祖屈膝的人,不是难以抵抗诱惑的普通仙舟人,是我的师父,失踪十年的前云骑剑首,彦卿!


还不等我从震惊之中回神,那边寿瘟祸祖已然继续开口:“仙舟人对我避之不及,你亦然叫了我几十年的寿瘟祸祖。究竟何物令你渴求至此,即使违背自身命途亦无怨无悔?”


“我师景元……”师父声线平稳,“曾亲手斩杀师祖镜流,残念难消。我年少时为追随我师步伐,习武过度,骨肉已损,恐先于我师而逝,令我师心忧。我师已见证师祖之陨,不可再使他见白发送黑发。”


寿瘟祸祖低垂目光,神态悲悯:“纵然代价沉重,你也在所不惜?”


“在所不惜。”师父回答。


“哪怕你全身旧伤不可治愈,只能延长几百岁寿命,乃至相对仙舟人而言,过早堕入魔阴身?”


“是。”


“哪怕仙舟众人不容,以你为孽身,口诛笔伐?”


“是。”


“哪怕你的师父亦然不容,乃至以你为耻,更甚至刀剑相向?”


“……是。”


我看见师父的身体微微颤抖。那个“是”字重如千钧,仿佛是经历了无数痛苦抉择才缓缓吐出。


【丰饶】沉默。片刻之后,祂抬起右手,一枚耀眼的绿色光球出现在了祂的掌心。祂将右手向前伸出,光球离开祂的掌心,缓缓降落,就此从师父的顶门融入了他的身体,一层碧绿色的光晕从他身上荡漾开来。


师父如释重负,重重磕下了头。


向着他曾经诋毁、曾经憎恶的“寿瘟祸祖”,重重磕下了头。





师父……师祖他,一直没有以你为耻啊。


我瘫坐在椅子上,冰冷的眼泪流了满脸。


扭曲的狂欢还在持续,师祖依然默默,像一具被抽干了灵魂的空壳。


我想要开口呼唤他,嗓子却哽咽得无法说出任何一句完整的话。他没有回应我的目光,也没有去看地上已然身首异处的师父。


我收回目光,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我身上的束缚没有解开,我也始终没能挣脱。


耳边的尖叫声里,本来狂喜的气氛中,突然多出了一抹不合时宜的惊骇。这惊骇如野火般迅速蔓延,来源只有简简单单的三个字——“魔阴身!”


“是魔阴身!”


“景元堕入魔阴身了!”


“谁来阻止他啊!”


我睁开眼,满屋刚才还群情激奋的人已然乱作一团。陷入魔阴身的人本就会实力大增,他们大多数实力又不及师祖,此刻已然纷纷色变。


不知是谁解开了对我的限制,好几只手推搡着我,急不可耐地催促:“你是景元的徒孙,他不会伤害你,快去阻止他,快去!”


师祖满身已经笼罩上属于魔阴身的冷冽光辉。他已经八百余岁,此刻眼前的彦卿之死,成了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他的理智就此崩盘,混乱的记忆占了上风,令他顷刻之间堕入魔阴身!


我整个人一躲,不仅没有如他们所愿迎向师祖,反而远远躲开,将那些惊恐的家伙暴露在师祖面前。师祖抬手一挥便是两条人命入账,我听着那些凄厉的尖叫,扯起一个狰狞的笑。


我恨不得师祖把他们全杀光!就算已经认不得人的魔阴身连我一起杀死也无所谓!


师父的身体依然躺在地上。


师父啊,师祖用这些家伙的血,给你报仇了。我默默念着。


仿佛是听见了我的祈求,我看见点点蓝色微光从师父体内飘起,缓缓向着师祖飘去。


师祖本来还快准狠的动作在蓝色微光里慢了下来,最终彻底停下。师祖恢复清澈的眼在人群之中找到我,露出个和平日里一样柔和的笑。


“原来,这样就是堕入魔阴身了啊。”师祖低头看一眼自己的身体,微微一叹,“将离,你别怨你师父祈求丰饶。”


我的头摇得像个波浪鼓,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个不停。


“别哭啊。”师祖无奈一笑,抬起了手臂,“你师父不想见你哭,也不想见我堕入魔阴身……时候不早,我去见你师父了,你多保重——”


话音未落,师祖猛然间用力,将那泛着冰冷光泽的、魔阴化的手臂,插进了自己的胸膛。


师祖高大的身躯就这样倒下,像无数被击杀的魔阴身一样倒下。


他倒在师父身边,用最后的力气,向他伸出另一只手臂……




那一天,我没了师父,也没了师祖。


符玄太卜、青雀卜者、停云接渡使……无数与师祖师父有交情的仙舟人默默陪着我将他们收殓。我觉得自己是该哭的,为传道授业于我的师父和师祖好生痛哭一场,送他们安眠于十王司;可我又双眼干涸,千万缕思绪纠缠着堵在我胸臆之间,逼得我几乎要吐出血来。


我跪在地上,徒劳地想将师父的头接在身子上;可我看见师父满脸的血,双手就颤抖得厉害。


雪衣判官站在一旁,声音淡淡:“我会将他们录入因果殿。至于这两具身体,我代表十王司,准你自行处置。”


就这样,师祖和师父,变成了此刻我抱在双手里的一个小小的坛子。


我想,这样处理,师祖就看不见师父死前满身的伤;这样处理,师父也看不见师祖已经魔阴化的身体。


师祖疼师父,师父也爱师祖。既然如此,即使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他们也永永远远不要再分开。


我将坛子埋在了师祖私宅的花园里,那个师父从垂髫稚子成长为意气少年的地方。我又托工造司的匠人,为师祖和师傅刻了一块墓碑。


墓碑上只有“景元彦卿之墓”六个大字。两个名字并排刻着,不像师徒,却像眷侣。


符玄太卜接过了师祖的将军之位,又从太卜司里选出了一位新的太卜。罗浮仙舟内部的一切依旧平稳地运转着,看不出半分将军新丧的影子。


……可是,许多次我去找符太卜……符将军汇报工作的时候,也总有时习惯性地向着阶上唤一声“师祖”。我话一出口,回过神来就忙向她道歉。她从不怪罪,我知道她也时不时会怀念那位会一本正经地向她说出一句“符卿,说人话,请”的将军。


而她身旁,原先师父待过的位置,也换了三不五时悄悄从怀里摸出一块琼玉牌把玩,又总能在符将军发现之前及时将其收好的青雀前辈。


……


我又一次去祭拜师祖和师父。我跪下来,将烈酒浇在字迹依然清晰的石碑面前,阖上眼睛,将额头抵上了那块沉重的冰冷。


那之后,片刻的黑暗里,一片朦胧的光影渐渐清晰。


我看见他们了。


师父还是我曾在留影上见过的总角之年模样。他的脸上没有巡猎的力量刻印下的狰狞伤口,眼睛也依旧明亮如星。


他亲昵地挽着师祖的手臂,眨着眼睛撒娇:“将军,您送了彦卿这么多长命锁,是想让彦卿陪您多久?”


师祖柔和着眉眼,抬起另一只手将师父半张脸捧在手心里宠溺地抚摸:“我愿我的彦卿,长命百岁,安乐无忧。”


“百岁可不够。彦卿今年十五,我想继续陪着将军,一直到我一百一十五岁、两百一十五岁……”年少的师父掰着手指,满眼憧憬。


师祖颇有些好笑地摇摇头,只专注地看着师父英气的脸庞。


……


我跪坐在墓碑前,怔怔看着那两个不会再给我任何回应的名字。


——我的师父,彦卿。


他在无尽的痛苦里逝世时,年仅三十五岁。


师祖与师父所求,无论长命百岁,还是安乐无忧……


竟都成,一场空。


the end.







太不当人了,在此致歉,轻点喷,不胜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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